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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网络”运动参与者哈兰·伍德希望重构互联网

《连线》杂志网络版近日刊载文章，介绍了所谓的“独立网络”运动以及参与这场运动的极客，他们想要创造一个不那么依赖于Facebook、Twitter和谷歌(微博)等科技巨头的网络，这个网络不归属于任何个人或公司，而是归属于所有人。以下是这篇文章的全文。

我们面前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戴着谷歌眼镜，另一个穿着一件印有HTML5字样的T恤衫。还有一个人则穿得像是疯帽子先生（Mad Hatter，《蝙蝠侠》中的反派人物）那样，头戴一顶大礼帽，帽檐装饰着一朵大大的白花。

一眼望去，这几个人跟其他极客几乎毫无相似之处。但随后你就会注意到，他们其中有一人是沃德·坎宁安（Ward Cunningham），他是Wiki概念的发明者，这种技术是维基百科的基础。另一个人则是凯文·马克斯（Kevin Marks），他曾担任英国电信公司的网络服务副总裁。还有一个则是布莱德·菲茨派特里克（Brad Fitzpatrick），他是博客网站LiveJournal的创始人，目前则是谷歌的一名程序员。

这三名软件开发者聚集在一个小小的会议室里，他们都拥有优良的数字“血统”，同时也都致力于完成一个使命。他们想要从互联网中“越狱”。

他们把这个使命称作“独立网络”（Indie Web）运动，其目标是创造一个不那么依赖于Facebook、Twitter和谷歌等科技巨头的网络，这个网络不归属于任何个人或公司，而是归属于所有人。“我不信任我自己。”菲茨派特里克说道。“我也不信任公司。”这场运动来源于菲茨派特里克所发起的一个平等主义在线项目，该项目是他在加盟谷歌以前创立的。在过去几年时间里，这场运动已经吸引了来自全球各地的大约100名程序员。

在任何一天时间里，你都会在一个IRC（交互式聊天程序）聊天频道里找到这些程序员中的三四十人；在每年夏天，他们都会亲身参加为期两天的小型会议IndieWebCamp。他们会一起破解程序、互相演示和彼此讨论。他们想要创造一整套新的工具，能让人们对自己发布到网络上的东西拥有更大的控制权，比如说照片、状态更新、博客帖子和评论等。

“独立网络是一个社区，这个社区中的人感兴趣的事情是真正拥有自己的在线内容和身份。”坦泰克·塞里克（Tantek Celik）说道，他也是这场运动的核心软件开发者之一。

这些软件开发者想要解答的问题是：如果雅虎冻结了你的在线账号，或是丢失了你的数据，又或是宣告破产的话，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你决定把自己所有的Facebook照片都转移到另外一个网站上，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你想要使用谷歌的社交网络服务Google+在Twitter网站上对某个人的言论作出回应，那么又将如何？为了解答这些问题，他们开发了各种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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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芬维克在今年夏天的IndieWebCamp会议上

在今年的IndieWebCamp会议上，菲茨派特里克和另一名谷歌员工布里特·斯特拉金（Bret Slatkin）展示了Camlistore，这是一种可以取代Google Drive等云存储服务的开源服务，其目标是向人们提供一种运行方式类似于Google Drive的软件，能让用户从任何设备即时获取自己的文件，但却不会要求用户必须按照谷歌的方式行事。而且，这种服务还总是能很好地配合互联网上的其他服务。

对于两名受聘于谷歌的软件开发者来说，这看起来可能是一项奇怪的事业。但这就是许多谷歌人心中所想的事情，他们怀揣着一种坚定不移的理想主义观点，那就是网络有必要作为一个整体而存在，而这种理念比他们为之工作的互联网公司更加重要。

“独立网络”运动并非旨在苛刻地对待谷歌、Facebook或Twitter，而是要创造出一个能像单一实体一样运作的网络。在菲茨派特里克和斯特拉金展示了Camlistore开源服务以后，另一名谷歌员工威尔·诺里斯（Will Norris）展示了一种WordPress插件，这种插件允许用户从WordPress这个开源博客平台上实时抓取帖子，然后将其转移到Google+社交网络上。

诺里斯说道，谷歌、Facebook和Twitter的许多员工都“很喜欢‘独立网络’”运动。

归属于用户自己的网络

IndieWebCamp会议是从2011年开始召开的，但“独立网络”运动本身则可溯源于早期社交网络的精神。早在2011年，菲茨派特里克就开放了LiveJournal的源代码，允许任何人在自己的计算机服务器上运行这个博客工具。

这就是“独立网络”运动的基本信条：你应该总是拥有在属于你的设备上运行一种网络服务的选择权。在现在这个时代里，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不同寻常；但在2001年，也就是社交媒体还没有做大以前，这是一种普遍的礼仪。

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坚守这种信条的同时，你还不能切断自己与网络其他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而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你就需要拥有一种与其他网站和服务交换数据的方法。因此，2005年时菲茨派特里克采取了进一步的措施，允许人们在多个LiveJournal站点上留下自己的评论，却无需在每个站点上都注册一个独立的账号。

在当时，LiveJournal的所有者、社交媒体公司Six Apart提供了一种服务，这种服务原本可为所有LiveJournal站点提供这种“单一登录”（single sign-on）功能，但菲茨派特里克则选择了从头做起。“我想要一个不被任何公司控制的系统。”他说道，而这就是“独立网络”运动的另一个基本信条。

其结果是，一种名为“OpenID”的软件就此诞生，这种软件能为任何愿意使用的站点提供“单一登录”功能。不只是LiveJournal采用了这个软件，而且谷歌、雅虎及其他公司也同样加以采用，这标志着现代“独立网络”运动的开端。

OpenID并没有走太远，原因是Facebook等公司推出了自己的“单一登录”工具；但是，其他人则顺着同一条道路推出了更多的新想法，比如说Control Yourself，这是一个开源的Twitter替代品，现在已经更名为“StatusNet”；此外还有DiSo，也就是“Distributed Social Networking”（分布式社交网络）的缩写，这是一个脱离了Twitter或Facebook控制的社交网络。

塞里克是IndieWebCamp会议的组织者之一，他在2009年加入了DiSo项目。“我厌烦了任何时候都笼罩在Twitter的阴影之下。”他说道。

到2010年底，这场运动似乎来到了临界点的边缘。在Vox、Pownce和Geocities等个人主页服务随着商业经营的形势发展而被关闭以后，许多人都希望获得一种新的服务。此时，Facebook的开源替代品Diaspora通过众筹网站Kickstarter筹集到了20多万美元资金，这要感谢Facebook隐私权政策所引发的日益增强的担忧情绪。

与此同时，谷歌旗下的社交网络Buzz也采用了许多开放式标准，想要增强与其他服务之间的交流。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士还召开了一次“社交网络同盟峰会”（Federated Social Web Summit），就这种社交网络新事业的未来进行了讨论。

褪色的革命

但是，这项新事业的未来并不像很多人预期的那样光明。谷歌在不久以后就关闭了Buzz，取而代之的是开放性不那么强的Google+；Diaspora等项目则没能吸引到足够的用户，无力与Twitter和Facebook等社交网络巨头展开竞争。据《Vice》杂志称，Diaspora的用户人数在最高时也不过只有60万人；而据Facebook公布的最新财报显示，其每日活跃用户人数已经高达6.69亿人。

令人痛惜的是，Diaspora联合创始人伊利亚·兹托米尔斯基（Ilya Zhitomirskiy）在2011年11月份自杀身亡。有些人说，是因为这个项目的压力过大，令其不堪重负而走上轻生之路；但也有人坚持认为，这两者之间毫无关系。这个网站现在仍旧存在，但无望真正挑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及其创建的Facebook。Diaspora原始团队的其他人现在正致力于建设Mark.io，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项目。

塞里克现在认为，尝试取代Twitter和Facebook等网站是个错误。在“独立网络”的世界里，这些网站被称作“筒仓”（silo），因为它们会阻止用户数据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筒仓’们不会自动让开道路来方便我们取得成功。”他说道。

这就是今天的IndieWebCamp哲学与“社交网络同盟峰会”上人们想法之间的关键性差异。跟大多数“独立网络”运动者一样，塞里克也仍在使用Twitter等网站。“我们想要与自己的好友保持联系。”他说道。“独自生活在一个孤岛上是不现实的。”

换而言之，“独立网络”运动已经降低了自己的志向，对成功的定义进行了重新划分。这场运动的参与者不再尝试取代“筒仓”，而是要开发一些工具，允许你不仅能在自己的设备上存储数据，而且还能在整个网络上的其他站点上共享数据。他们把这称为“POSSE”，也就是“Publish (on your) Own Site, Syndicate Elsewhere”（在你自己的站点上发布内容，而后随处都可同时发布）。诺里斯的WordPress插件就是这样的插件。

问题在于，这种方法不能保护你免受黑客的攻击，也不能免于接受以商业社交网络为目标的政府监管计划的监察，因为你交叉发布在Facebook或Twitter网站上的内容仍需受到监管计划条例的约束。不过，这也正是现代网络的现实情况。

进退维谷的未来

塞里克承认，“独立网络”是一场相当边缘化的运动。“大规模采用从来都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他说道。“我们更多关注的是让那些感兴趣的人具备能动性。”他宁愿做一个以身作则的“独立网络”运动者，也不愿大肆宣扬那些还没准备就绪的项目。

从很多方面来说，“独立网络”项目都还没有准备好。正如旧金山一位名叫香莱·凯恩（Shanley Kane）的技术产品经理所说的那样：“我以前常常都会使用一种开源博客架构来维护我的博客。”她说道。“但说到最后，我之所以要写博客，就是为了分享我所写的东西。对博客进行维护、尝试保持我自己的设计、当有问题发生时亲自处理以及亲力亲为地进行托管，都会扰乱这个最终目标。”

正因如此，凯恩最后抛弃了她的开源博客，转向由Twitter联合创始人埃文·威廉姆斯（Evan Williams）和比兹·斯通（Biz Stone）开发的在线内容发布服务Medium。“虽然我拥有接受编程和设计培训的‘特权’，但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无法接触到这些技巧。”她说道。“Twitter等主流发布平台最能令人感兴趣的一个方面就是，它们能降低在线发布内容的门槛。”

但是，塞里克这样的人则构想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开源软件也能同样轻松地降低门槛。在他们眼中，预装了所有“独立网络”应用的袖珍网络服务器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在今年的IndieWebCamp会议上，杰克·辛尼切尔（Jack Senechal）、奥斯汀·布拉里（Augustin Bralley）和哈兰·伍德（Harlan Wood）朝着这个方向迈出了第一步，他们开发了一种1TB（等于1024GB）容量的微型文件服务器，小到能让人握在掌中。这种服务器使用了便携式硬盘驱动器树莓派（Raspberry Pi），搭载由菲茨派特里克和斯特拉金开发的Camlistore软件。

但是，即使是在菲茨派特里克和斯特拉金的帮助下，这种微型服务器到会议结束时也没能实现良好运作。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合适的方向。

“独立网络”运动尚未成功，极客们还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