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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网络阅读心得 转摘 2013-03-22 14:41:56 Mon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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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国《金融时报》 罗伯特•科特瑞尔

本人成年之后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用来忙于为周报与日报撰写文章,近几年,我则成了报刊杂志上文章的消费大户。靠写作为计当然很光荣,但我慢慢觉得以读文章讨生计同样也很荣耀,况且感觉相对轻松。

我每天都要阅读,若非考虑睡眠及家庭生活,我会通宵达旦地去读。我的目标就在于找寻网上所有的耐读文章,然后每天再在我的个人网站Browser上推荐五、六篇美文。此处姑且不谈Browser网站的优点,目的就在于与诸位分享本人这五年多孜孜不倦阅读的四大心得。

第一项心得:如今的读者赶上了好时候。网上免费好文章的数量与30年前在平面媒体中所能获得的数量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我并不讳言:网络并非啥文章都是黄金白玉。说得更清楚些:对于聪明的读者而言,网上只有1%的文章有价值,我指的就是主流媒体界那些可能只拜读《经济学家》(Economist)、《金融时报》、《外交》季刊(Foreign Affairs)以及《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以获取相应专业知识的读者。另外4%的网络内容属于娱乐垃圾,剩下的95%则一无是处。但即便只有1%的文章取之于及用之于精英阶层,其内容仍然包罗万象、数不胜数、让人赏心悦目。

每天努力推荐六篇文章时,脑海中总是萦绕着这些标准:我会不厌其烦地给朋友推荐这篇文章吗?它会给正常读者提供足够信息量并带来愉悦感吗?一月后或是一年后它还值得拜读吗?

我就依这些标准进行甄别筛选,看到读者非常认同本人免费推荐的文章,心中既觉意外又感得意。比如说,我在为《金融时报》写这篇文章时,当天最终的推荐结果就包括:

● 音乐家大卫•伯恩(David Byrne)在自己的博客中写的一篇随笔就谈到了不合作主义,并举了网络天才亚伦•斯沃茨(Aaron Swartz)受到起诉威胁后自杀身亡的例子。

●网络版的《异议杂志》(Dissent)刊登了斯蒂夫•兰迪•瓦尔德曼(Steven Randy Waldman)学术性很强的一篇书评文章,介绍了金融风险史,并阐述了金融风险与个人自由间的紧张关系。

●《新共和》杂志(New Republic)刊登了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法学教授杰弗里•罗森(Jeffrey Rosen)的一篇文章,阐述为何奥巴马政府(Obama administration)制定在海外暗杀美国公民的行动准则违宪。

这些都是出类拔萃的一流文章,值得永久珍藏,每次读到一篇这样的文章自己就已大致有数,因为我都是一口气从头到尾读完它们。

同样,它们的数量屈指可数。因特网的优势就是能提供数不胜数的文章,你或许会说它们档次略逊一筹:不管是关乎普通读者切身利益的科目还是专业读者的艰深领域,它们都是每天报刊杂志中的上乘文章。我每天能读到几十篇行文直白、论据充分、内容丰富的文章。

这些好文章是谁写的?有些是专业 新闻 记者为知名杂志或是自己的博客所写,但是很多文章(对于我们的写作与阅读文化绝对是锦上添花之举)则是其它领域的专业人士所写,因为他们有闲暇时间、积极性以及机会为无数阅读拥趸服务。很遗憾,网络用了 “blogging”这个很糟糕的名字来称呼它,但如今改此称谓已然不可能了。

总得说来,不管是否涉及自己的研究领域,这些专业人士都是非常棒的博主。救援工作者、律师、音乐家、医生、经济学家、诗人、银行家、工程师、出版商与计算机科学家也都是些出类拔萃的博主。他们中有些以写博客为乐事;有些为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保持一定知名度;有些则为了提升自身价值,谋取自己作为写作者及公共代言人的利益;有些写博客是因为同行也同样为之。

商人与政客的博客写得最为糟糕,因为他们不肯说出心里话,而讲实话是能否写好博客的关键;而且他们害怕出错,正如路透社财经博主菲利克斯•萨尔蒙(Felix Salmon)一再坚持(不时论证)的那样:“从不犯错者毫无趣味可言”。

通过拜读政治学者、人类学家、律师或者IT从业者的博客,可以很好地了解其心迹;从某些方面说效果可能更佳,因为他们说的话虽经深思熟虑,仍有蛛丝马迹可寻。几十年前,专家就是报刊记者的可靠 新闻 来源。在没有最终决策权的文章里,尽管这些专家的观点往往支离破碎、轻描淡写,经常掐头去尾,但总能显露心迹。

如今我们可以直接拜读到这些文章,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与观点。比方说,我们可以知道律师对新任命的美国最高法院法官的看法;计算机专家如何评价苹果(Apple)最新的操作系统;经济学家如何评价政府出台的某项新政策。普通读者可以很容易从网上了解这些专家意见,而就在10年前,只有内部人士与专业人士方能有此便利。

诸位若还未拜读过,本人在此推荐几家出色的博客。欲了解美国法律评论,我推荐Volokh Conspiracy博客;欲了解政治学,我推荐Monkey Cage博客;欲了解经济学,我推荐Marginal Revolution博客;欲了解文学,我推荐the Millions博客。不妨把这些博客作为起点:多数博客都会列个本领域其它知名博客的名单,为大家深度探究提供阶梯。

身为专业读者,第二点心得似乎不仅在博客界不言而喻,而且放诸于整个网络写作与出版行业也皆准:网络写作者无所不能;另一个结论同样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出版商(只有个别例外)则一无是处。

经过无数次认真验证,我能够自信地得出以下很简单的真理:无论涉及什么话题与出版物,一流写作者总能写出一流作品;而平庸的写作者只能写出平庸作品,糟糕透顶的写作者,再怎么努力也都是枉费功夫。

这个简单论断放在时代与历史的大背景中,则更趋加复杂,也更加有趣。在当初“平面媒体”一统天下的时代,读者的基本消费单位既非文章,也非作家,而是出版物。大家购买出版物,是期望里面有锦绣文章。所以出版商就是文章质量的保证者。

专业作家觉得出版商在线仍有一定意义,并非对方是质量的保证,而是会出钱买自己写的东西——或者说,即使对方不出钱购买,至少也会到有相当读者群的地方出版,这种情况也越来越多。

另一方面,读者对出版社的依存度也越来越低。本人注意到过去五年的一个明显趋势是:单篇文章从最初的出版物中游离出来,然后在因特网上自己闯荡,再在读者群中手口相传。

这很大程度上主要源于Facebook 与Twitter等社交媒体的兴起。五年前,读者得登陆出版社网址,才能浏览相关的新书情况。如今在Facebook 与Twitter听过某篇文章,朋友分享该链接后,你可以直接浏览该网页,但把该链接存到自己在牛博国际(Instapaper)或是Readability的账号中的可能性更大,抑或在自己的飞丽博(Flipboard)、Kindle或其它阅读器上标注,以备下次阅读之需(也可以线下阅读)。对读者而言,文章的质量才是至关重要,至于最初的出版地甚至可能压根就不会关注。

勿庸置疑,从读者的角度来说,很多网络出版商的存在会让文章的价值大打折扣。我们这么说吧,作家与读者彼此需要,谁也离不了谁,这当然再理想不过了。但出版商若介入,对方的本能做法可能就是用横幅广告填满读者与作家之间的空间,目的就是分散读者专心致志阅读的注意力。

但也有例外情况出现。作为读者,本人得大大地表扬《纽约客》(New Yorker)、《纽约书评》(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金融时报》、《伦敦书评》(the London Review of Books)以及McSweeney’s(不分先后顺序),它们这类期刊对待网络出版一丝不苟,在意网站与应用软件建设,希望能勾起读者的阅读兴趣。它们展现出不俗的睿智、品味以及自制力,我希望它们蒸蒸日上。

即便如此,在我看来,网络阅读与写作的新商业模式——包括读者直接付钱给自己喜欢的作家——未来必将盛行,原因就在于:这是迄今为止对双方而言最为有效的经济协议,而且其大行其道不再存在任何技术障碍。

这似乎也与安德鲁•萨利文(Andrew Sullivan)的观点不谋而合。萨利文是出生于英国、长驻美国的媒体从业人士,他因在上世纪90年代出任《新共和》主编而名声大噪,而后于2000年创建了内容五花八门的政治博客Daily Dish,如今其博客每月的访问者多达180万人。

与《时代》旗下杂志《大西洋月刊》以及《每日野兽》(Daily Beast)连续合作多年后,萨利文今年决定让Dish博客自己单独运转,并说自己想“创建一个只靠读者(而且只靠读者)维系的博客”。每年的订阅费用是1 9.99美元:单单今年元月份,萨利文就筹得了51.1万美元。

一般博客可能难以筹到萨利文那么多的资金,但他们也不需要这么做。到目前为止,尝试Dish博客单独运转得到的重要经验是:与传统观念迥然不同,网络用户愿为内容支付费用,但支付与否很大程度取决于对某一特定作家(或知名博客)的忠诚度与喜欢程度。

于是自然而然就得出本人的第三点心得:我们往往对最新作品高看一眼,几乎到了荒谬的地步,却往往低估以前的作品。我每推荐一篇今后几年都值得不厌其读的好文章、而它却最多只能流传两天时间时,这种市场失灵感就愈发强烈。

从未听过别人说过这样的话:“我不想听那张唱片,因为它是去年发布的,”或者“我不想看这部电影,因为它是上月推出的。”那么为何对一月之前或一年之前的报刊杂志就很索然无味了呢?

原因就在于一直几十年来,我们一直被动接受报界竭力兜售的东西,它们一再对我们说今天的报纸才重要,而昨天的报纸已经毫无价值。

这种界限如今越发模糊,原因是报纸已经在五十年前把自己提供突发 新闻 的角色让位于更快捷的媒体,而自己的版面上则开始提供时效性越来越不明显的东西。

当读者不得不依赖于平面媒体时,新旧之间界限可以用能否买到一直维系下去:当天出版的报纸随处可见,而昨天出版的报纸可能除了猫窝中还能找到几张外,已经难觅踪迹。

而在网络媒体上,这种界限(或者说应该)不复存在。你可以象浏览当天文章一样,轻轻松松浏览一年前的文章。然而我们很少这样做,因为我们缺乏这么做的动力。作家与出版商的存档里尘封了几十万篇可随意浏览的好文章,它们早已被人忽视,也再无人拜读,既然这种事都没人去声讨,谁还会为了区区几十篇好文章去计较呢?

为何有能力的大型出版集团(《纽约客是个例外,这着实让人尊重》)都不愿努力去组织、择优筛选以及“标价销售”自己的资料库呢?

本人给出的最佳解释是乔治•布洛克(George Brock)所作的一个形象类比,布洛克是《泰晤士报》(The Times)前主编,目前是伦敦城市大学(City University in London) 新闻 学教授。他说,把每份报纸或每期杂志设想成拥有海量资料的高山,每天(每周)就会在上面添一薄层表土。读者所见只是新添的那层表土。但底下却被覆盖住,而且渐渐被遗忘。甚至大山的主人都不知道表层底下所覆盖的内容。

他们可能想知道底细,但那需要借助全新的工具。况且他们每天还忙着在上面添新土。

对于老牌的报刊杂志,我觉得最明智的对策莫过于聘请一位聪明、能倒腾的档案编辑。明知道可以不断挖掘以获取深埋其中的宝藏,却空坐在拥有无穷宝藏的山上无所事事?

第四点心得体会:因特网是简洁文章的重要推手。我明白这很难让人相信,大家都觉得因特网是没完没了唠叨琐事的场所。

但网络写作不必拘泥于固定长度与空间,这点与为平面媒体写作截然不同。拥有固定写作空间时,内心总想着原始作品尽可能少写些,然后再用尽可能多的空话废话去铺陈渲染。若没有固定写作空间时,就会尽可能言简意赅,避免没完没了。

网络写作时,无需对提到的每个人、每个地方以及每个事实进行介绍及追根溯源,也无需向门外汉介绍该领域相应的背景知识,这时候,行文简洁同样适用。读者可以链接至相关故事的源文档——或者自己设想读者应该知道如何用谷歌(Google)与维基百科(Wikipedia)去查找相关资料。

说到网络书籍,行文简洁的趋势越发明显。网络出版孕育了新的书籍类别——Kindle Singles、 Penguin Shorts与Atavist Originals等推出字数介于1万-3万间、以短篇故事形式呈现的图书,这些网络短书让写作者就某个高论或重大故事进行快速创作。通常说来,如果无需象精装书那样洋洋洒洒引经据典或是阐述该书出版一年后仍有阅读价值,那么说清楚某个高论1万至3万字就绰绰有余了。论点要尽可能简洁、切题。过去两年里谈论最多的一部通俗经济学著作莫过于泰勒•考恩(Tyler Cowen)的《大停滞》(The Great Stagnation),但它的网络版只有区区1.5万字。

我还可以进一步展开。但说到简洁,诸位篇得高抬贵手了。我的RSS阅读器上还有755篇未读材料,Twitter上还有约六小时的浏览内容,总得有人去做这事,我很高兴自己就是那个人。

罗伯特•科特瑞尔是Browser博客(网址:www.thebrowser.com)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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